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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斷指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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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渾渾噩噩還搞不清狀況的劉宗孝終於反應過來身邊的少女是誰了。他瞪大了眼,過度的酗酒嗜賭縱欲晝夜顛倒讓他比旁人的腦子都遲鈍,原來老娘給他新娶的媳婦這麽好看嗎?

那天他被騙回家,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喝醉了,稀裏糊塗拜了堂。破爛的家,腐敗的黴味,讓他恨死了這個家!他恨他爹花天酒地拋妻棄子,恨她娘好吃懶做粗鄙丟人,恨他出生在這樣的家,恨他自己也成了這樣的人。他更恨他娘竟然私藏了棺材本不給他,還偷偷給他買了媳婦!阿琴不好嗎?

酒精的作用下,他看到新娘子蜷縮在一角,看不清面容,他忍不住會想,憑什麽她能好端端的在他家,阿琴卻要受那樣的罪?他要打死她,讓他娘後悔!

哼!想讓他為老劉家傳宗接代,留個後人?門都沒有!

原來,他的新娘子竟這樣好看嗎?

大概是男人的通病,他不由的翹起尾巴嘚瑟了起來,指著他們:“我懂了!我明白了!原來你們是看上了我娘子,合起夥來,給我下套,騙我將我娘子輸給你們!”他作勢要摟葉善,葉善身形一動,劉宗孝胳膊落空,抓了塊衣角。

顧誠的目光落在劉宗孝抓著葉善衣角的手上,神色不明,轉身坐向大馬金剛才的位置,兩條長腿局促的杵在桌下。

何不憶搖著扇子走上前:“沒錯,引誘你進賭坊的是我,可我也沒欺騙你,說好了贏錢分你一半,我說到做到,若是你當時收手,你白得二十兩紋銀!當時只為試探,不為害人,是你自己爛賭成性,轉身又自己回了賭坊。是也不是?”

劉宗孝的表情變了變,爭辯道:“我的銀子我想賭就賭,你管得著嗎?管天管地,你還管人賭博輸錢?”

何不憶被他的無恥言論驚呆了,譏諷的笑了下:“既如此,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你在賭場輸錢,那是你憑本事輸的,這我們可沒動手腳。”

劉宗孝混不吝的大笑一聲,松開葉善,撲上來,被大馬金眼疾手快攥住衣襟,推搡到一邊。劉宗孝顯然是個吃軟怕硬的,不敢跟大馬金硬來,又不敢直面一看就不好說話的顧誠,只沖著白面書生何不憶吼道:“何大爺,好人歹人都是你做了,你說這話誰信?你為了我女人都能幹出誘我入局的事,其他的你什麽不能做?我呸!若不是你做了手腳,我現在一千兩銀子都有了,什麽樣的好日子沒有,你賠我一千兩銀子!你還讓人關我打我,你濫用私刑,無法無天,我要去官府告發你……”他說著喊著就嚎叫了起來,頗有其母之風,撒潑打滾的本事的讓人咂舌。

何不憶猛搖扇子,受不了他渾身散發的餿味,“非要說我做了什麽手腳,那就是我跟大馬金打了聲招呼,最多允你欠200兩。你賭上手指還死纏爛打挨揍,那就是你自個本事了。”

大馬金道:“沒錯!若不然以你的賭品,家裏又沒房屋良田,銀子輸完就被我手下轟趕走了,誰還準你賒賬!”

劉宗孝的表情是十足的地痞流氓,一言難盡,大概是吃準了何不憶這臉白的貴公子好說話,全程只盯著他說:“話都你一個說了,誰信!你要真沒做虧心事,咱就出去說,讓大夥兒都來評評理。”

何不憶還要再說,顧誠敲了下桌面。

同樣是人,有人看上去就好欺負,有人往那一站就讓人清楚的意識到不好惹。他一發出聲音,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安靜了下來,朝他看去。明明長了一張俊臉,一旦他冷下臉來就特別嚇人。

顧誠單單看向少女:“葉善,何不憶說的沒錯,誘劉宗孝入局的確是他幹的。”

何不憶扭頭看他,搞什麽?就你清白無辜?

顧誠:“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就兩條路,一條,你跟我走,劉宗孝欠賭坊的銀子我來還。另二條,你若執迷不悟,那你的事我也不會再管了。”

葉善歪了歪頭。

劉宗孝掙紮著爬起來,又朝葉善伸出手:“餵!你!葉善是吧?你別聽他的!咱們走!是他們陷害我,這事告到官府都是我們有理!”他伸手夠了一下沒夠到葉善。

顧誠等了等,他實在不是個有耐心的人,見葉善靜靜的一句話都沒,心裏煩躁的站起了身。

他的好意已擺在臺面上,他覺得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該怎麽選。

這樣一個臭蛆一樣的男人,跟他呆在一起他都嫌臟了地方,多看一眼都汙了他的眼。

很詭異的,氣氛又陷入了靜止狀態。

顧誠不知該怎麽形容,他其實挺喜歡葉善安安靜靜的模樣,她的安靜仿佛能傳染人,再是暴躁的人也能跟著靜下心來。然而,此時此刻,他心底掀起的不耐煩也是因為這份安靜。

他踏出一步,往門口走去。

隨她怎麽選,前世短暫的緣分,他也算盡力了。

何不憶戳了大馬金一下,後者一驚,仿佛才想起該自己出場了。

只見他抖了抖身上的橫肉,這才拿出了當家人的氣派,“嗞啦”一下從綁腳抽出一把匕首,拔出刀鞘,明晃晃的白刃,往桌上一插。

大馬金兇神惡煞,自懷裏掏出一張紙,粗聲粗氣道:“劉宗孝,白紙黑字,你自個畫的押!沒人逼你!昨晚老少爺們可都看在眼裏,不是你抵賴就能賴得掉!你自己選吧,要麽留下她要麽留下你一根手指頭!”

劉宗孝卻從那白刃看向了後面金燦燦的金錠子,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葉善,那金子從哪兒來的?”

葉善有問必答,溫溫柔柔:“家裏的呀。”

何不憶擡眼看了下顧誠。

劉宗孝:“咱家什麽時候發了?”

葉善:“昨兒個撿的。”

劉宗孝手腳並用爬起身,也不懼那匕首,當著大馬金的面拿過一塊金錠子放在嘴裏咬一口,繼而喜形於色:“真的!真的!這些都是真的!”他挨個咬過,面上漸漸露出狂喜之色。

葉善嘴角掛著笑,溫柔的看著他,目光一直追隨他,像極了深愛丈夫的妻子。

大馬金看著少女,隱隱約約的違和感更重了。

何不憶心裏嘆口氣,已不想再繼續糾纏了。

設局引他入套,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讓葉善看清劉宗孝這個人,如今都到了這步田地,若她還執迷不悟,他們再要做什麽說什麽都沒意思了。

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他已經能預料到了,無非是劉宗孝用他們的錢還了賭債,然後夫妻雙雙把家還。

何不憶朝大馬金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差不多就行了,給錢就收了,這事也就了了。

劉宗孝忽然將面前的金子一收。

顧誠眼角餘光掃到自己的錢袋子被他攥在手裏。頓覺惡心。

劉宗孝:“不就是200兩賭債嘛,手指?開什麽玩笑!銀子?當然不會給你。”

大馬金:“……”

劉宗孝的目光從葉善臉上劃過,眼中露出幾分不舍,然而他畢竟是在妓.院裏當過龜.公,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相比這種單薄瘦弱的女孩子,他更喜歡豐滿主動的婦人。這幾分不舍真要解讀出來,大概也就是還沒有玩弄過就要拱手送人的遺憾。

顧誠被他的眼神惡心到,旋身一轉,一腳飛踢過去,千鈞一發之際,葉善像是憑空出現在劉宗孝身前,快得只餘殘影,以至於很多人根本沒反應過來,也虧得是顧誠,換做任何一個恐怕兩個人都得飛出去。

他的腿懸在半空中,腳底幾乎貼在少女的鼻尖。那一個瞬間,顧誠沒意識到她在護著誰,有的只是錯愕。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還能做到面不改色,就沖這點,他對她感興趣,願意認下這個妹妹。

顧誠收回腿。

變故發生的太突然,劉宗孝甚至都沒意識到這其中的危險,何不憶卻知道,顧誠這一腳下去,劉宗孝不死也半殘。

也就是去年吧,冬狩,顧誠曾赤手空拳,單腿踹死過一頭狼。

“不就是個女人嘛,”劉宗孝從葉善身後探出頭,形容猥瑣:“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

“哥哥,你亂說什麽呢?”葉善仍是不緊不慢的語氣,仿佛這裏發生的一切都不會改變她死生都是劉家人的事實,堅定的讓何不憶有種他和顧誠一直在扮演小醜的錯覺。

顧誠緊蹙的眉心就沒舒展過。

劉宗孝正要說話,葉善拉住他的手,說:“欠債還錢本就天經地義。”

小姑娘的手,小小軟軟的,指腹有一層薄繭,骨節纖細的可憐。當她仰頭看過來時,會讓你覺得,她的眼裏只有你,你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日月星辰。這種感覺太好,以至於活得跟地溝裏的臭蟲一般的劉宗孝竟也生出了些微正常人的情感,猶豫著到底是拿她抵債還是舍了血本花些錢將她贖回去。

當他這般想的時候,忍不住想擡起手捏捏她細嫩的臉頰。離得近了才發現,獨屬於少女的年輕肌膚,又嫩又白,比阿琴要好上太多。

他一動才發覺,他根本動不了。

葉善握住他的手,笑了:“哥哥,舍不得錢就還手指吧。”

在場所有人壓根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甚至是劉宗孝自己,過了片刻,見她用刀刃挑起了一節指頭,才雙目充血,嘶吼出聲。

大馬金僵住了。

何不憶本就站在旁邊,鮮血濺了一線落在他的手背。

“不夠?”葉善一手按住劉宗孝,提起匕首。這次大馬金與何不憶看清了,葉善順著劉宗孝的食指骨節,手起刀落,又斬斷了食指第二節 指骨。

八月的風帶著一股燥熱,然而,此時此刻,饒是見多識廣的大馬金也只覺的後背冰涼,頭皮發麻。

劉宗孝再次慘叫,便溺了。

“不夠?”語氣透著無奈的遺憾,如果有人能看清她低垂著頭的眼睛,一定能發現她眼珠子正興奮的狂舞亂竄,像一個壞掉的機械玩具。

話音方落,葉善再次落刀,這次齊根切斷了劉宗孝的食指。

作者有話說:

9月7日(周二)00:00:01更新一章,共6300字,因劇情連貫,兩章合並一章了。畢竟晉江習慣字數都是3000字一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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